四十:天足-《大汉嫣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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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嫣你知道么?”刘盈忽然道,“我和张偃,虽不如樊伉曹窟还有几位表兄弟是发小,但汉二年我在当时暂都栎阳,张偕也被他父亲送入宫陪我,那时我们很是交好。张偕天性聪敏,与政治军事都有见地,可是他怕他哥哥不开心,慢慢的都放弃了,最后只精研书画,却依旧得了个书画双绝的长安佳公子名头。”

    “留侯一生聪敏,算无遗策,却偏偏无法让自己的两个儿子和睦相处。他们兄弟,都不快乐。”

    我常常想,张不疑才学俱不如张偕,却偏偏占了个嫡长子的名分,于是注定袭侯。张偕为兄压制,有志而不能伸,郁郁苦闷。会不会,在不经意间,我也会令我的弟弟这样不开心?

    这样想,就会忍不住对这些弟弟好些。

    张嫣咀嚼着张偕风神如玉的外貌之下,内心的郁郁,心情也就有些低落了,抬头看刘盈,见刘盈望着远方的长乐前殿,面上也是一片若有所思。

    “哟,怎么?”吕雉杯盏之间听见两人间几句话尾,取笑道,“阿嫣瞧上了哪家的男子么?”

    “阿婆,”张嫣愣了一刹那,从脸上红到颈项,“你胡说些什么呀?没有的事情。”

    “母后,”刘盈抿唇笑道,“这倒大约怪不了阿嫣,怪只怪张偕太招蜂引蝶了。”号‘长安佳公子’,虽然已经隐藏起大半的光彩,“要照母后这样的算法算,长安大约一半的女子都是倾慕于他的了。”他忽的一笑,“就是撷妹妹,不也是等了他很多年么?”

    这么一说,吕雉也抿嘴笑了起来。

    “哦?”一边,张嫣眼睛亮起来,似乎闻到了皇家八卦的气息,“舅舅说的是哪位皇家翁主啊?”

    吕雉失笑,拍了拍她的小脑袋,“你以后见了就知道了。”

    不说就不说么,张嫣闷闷的,挑起了人的好奇心,又不给予满意的解答,忒不厚道。

    张嫣托着腮,靠在案上,忽然又想起了当日在琼阳食肆,邂逅张偕的情景。

    舅舅说他是不是长安佳公子她不知道,她只知道,看见张偕,就会让她无可抑制的想起莞尔。

    莞尔和张偕,几乎拥有相同的一张脸。

    第一眼看到他,她几乎以为他就是莞尔,因为放不下她,所以千辛万苦的追来。可是荒唐的想法只在一刹那就醒了,她看到他眸底的陌生。

    她的莞尔,才不会这样看她。

    莞尔不会让她难过,不会看她无措,不会放她在茫然中找不到自己的方向。――他一直勇敢的保护着自己,直到命运将他们分开。

    见到张偕之后,几乎一整天她都在迷茫中度过,山珍海味入口也尝不出好,迷迷瞪瞪的被郦疥送回宣平侯府,父亲本是怒气冲冲的等着罚她,见她这幅样子,倒是什么重话都说不出口了。只是吩咐荼蘼小心的照料她。

    一个人蒙着被子哭了大半夜,自来这个时代后渐渐安定的心思被这张与莞尔酷似的脸给勾起了惶恐与想念。醒来的时候她用厚厚的粉遮去微肿的泪痕,告诫自己,不管有多么想念,那人终究不是莞尔。

    她清楚的知道,张偕不是莞尔。

    莞尔就是莞尔,莞尔的好,莞尔对她的意义,不是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可以取代的。张偕再好,也不是她的莞尔。她一直清楚的知道。

    “阿婆,”她蓦的开口,心中闷闷的,“我去东宫寻舅舅去。”

    出了椒房殿,离与刘盈约定的时间还早,她带着荼蘼,慢慢的走在行道之上,不知不觉听见渠水流动的声音,转过庑廊,见阳光普照,飞渠之水从一端倾泻而入酒池,漾起深幽幽的绿,又从另一端流出,往神仙殿方向静静流去。站在之前,水汽微湿铺面而来,心情便奇迹的好了。

    五月的天有些热了,张嫣在酒池边站了一会儿,觑觑左右无人,褪了袜子,坐在亭边缘,手扶着扶栏,脚方方能踏进池水之中。

    “翁主,”荼蘼不赞同道,“女儿家这样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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